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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網路上看到的故事……

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隻妖狐橫空出世,並作亂天下,為禍蒼生。
由於妖狐道行高深,功力斐淺。天地人三界被其搞得雞犬不寧,哀鴻遍野。眾仙家鬼神,居然無人能擋,束手無策。
於是,只好請出了如來佛祖出手。

(話說,佛祖祂老人家似乎對動物特別有辦法。想那齊天大聖也是祂老人家收服的。)

果然,如來神掌一出,妖狐伏首認輸。
佛祖且念在蒼天有好生之德,不殺之仁。於是懲罰妖狐必須落入人間,從頭修行千年,並忍受那千年孤寂之苦。
於是,妖狐只好在人間努力的修行。

就這樣,時光緩緩流逝著。

每一百年,妖狐可以將修為功力幻化出一條尾巴。
過了將近千年,妖狐終於練出了九條尾巴,正是九尾妖狐是也。

眼見修行即將功德圓滿,妖狐正要感動慶祝之際,如來的天啟佛諭再度降臨。
佛諭中揭示:由於妖狐作惡太大,造孽太深,因此,除了千年修行之外,還必須接受最後一道關鍵考驗。通過考驗之後,才可脫離懲罰,重新位列仙班,免去修行孤寂之苦。

這最後一道考驗的內容,其實說來也不是很困難。就是必須得去找一個人類並且幫助他完成一個願望。
不過附加條件卻是很要命。

由於妖狐還不算正式成仙,所以能力限制大概比較多。因此,妖狐若是想幫助人類完成願望,就必須犧牲自己的一條尾巴來作為交換條件。
換句話說,也就是必須犧牲妖狐一百年的修為。

這就有點陷入邏輯的循環弔詭了。
妖狐一百年才能修煉出一條尾巴,好不容易經歷了近千年,練出了九條尾巴,要想功德圓滿,卻又得犧牲一條尾巴才能通過考驗。
這不等於,永遠也不可能達到千年修為的目標嗎?

妖狐很生氣!
如來很堅持。

於是,妖狐只好繼續待在人間,默默地接受牠應有的懲罰。
(我總覺得,佛祖祂老人家似乎擁有一種非常獨特的幽默感,看不清,猜不透,實在不虧為佛門高手,妙法難測……)

隨著時光的流轉,妖狐在人間又不知道過了多少的百年。

從一開始的憎惡懷恨,漸漸的轉為憤怒沮喪。
又過了幾百年。
憤怒平息了,沮喪成為了抱怨。
抱怨轉為了嘆息,嘆息又形成了不解。
不解之後開始思考,思考之後產生疑惑。
疑惑,不解與思考交替變換著許久之後,妖狐似乎開始想通了一些甚麼。

不過,妖狐始終還是想不通怎樣才能解開這個無解的循環難題。

在這早已記不清的許多百年之中,妖狐遇見過各式各樣的人們。
人們提出著各式各樣的願望,妖狐也都一一幫他們實現。
雖然,那美麗珍貴的尾巴,實現的卻儘是些醜陋自私的願望。


有一天,有個小女孩來到了妖狐的面前。

妖狐瞇著眼看著小女孩。
小女孩有雙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,閃閃發亮的看著眼前這隻很奇特的生物。

此時的妖狐,早已經不再疑惑與不解,更沒有憤怒抱怨或嘆息。
只剩思考。
妖狐想著:這次,連小孩也要來許下願望嗎?

小女孩漂亮的大眼睛裡映照出了妖狐自己的身影。
那身影看起來很孤寂,不過不知道是因為妖狐自身的孤寂,還是小女孩眼裡的孤寂……

小女孩覺得眼前的這隻生物很奇特。
不過她也只是覺的奇特,並不好奇。
她不是一個好奇的孩子。
或者應該說,她只對少數她有興趣的事物感到好奇。

小女孩最近遇上了一些事情,有了一些煩惱。
對其他人來說,這些事情也許沒甚麼大不了,但是,對小女孩而言,這就是她生命中現階段的困境。
她找不到人可以傾訴,因為大人們根本不願意靜靜的聽她說話。
即使有人願意聽,卻也總是聽不懂她在說些甚麼。

不過她是個聰明的孩子,她決定對眼前這隻奇特的生物說話。
「反正,就假裝牠聽得懂好了……」

小女孩其實很擅長假裝。
假裝自己很堅強,假裝自己很勇敢,假裝自己是個大人,假裝自己像個女戰士,假裝自己不怕孤單,假裝自己不會難過,假裝自己不需要關心,假裝自己不需要愛……

小女孩所有的假裝都拿來對付自己的心,卻總是忘了她那對漂亮的大眼睛。
她那雙眼睛裡,其實已經偷偷洩漏了她假裝不了的東西……

小女孩對著妖狐喃喃說了起來。
她說了她的煩惱,她的困難。

妖狐靜靜的聽著,就只是靜靜的。

小女孩繼續說著,說起了她的生活,提起了她的記憶,談到了她小腦袋裡的想法。
小女孩那明亮的大眼睛裡,妖狐的身影被淡淡的迷霧包裹了起來,那是妖狐自身散發的,還是小女孩眼中的呢?
那是甚麼?

妖狐還是靜靜的聽著。
經歷了將近千年的修行,加上不知多少個百年的折磨,妖狐很奇怪眼前這個人類小孩的行為。
往往遇見的人們,總是在最短的時間裡就知道妖狐能夠幫助他們實現願望。
(因為妖狐懶的對他們說其他的)
有些人開心不已,有些人半信半疑。
不過,當許下的願望實現之後,所有人都欣喜若狂的轉身離去,倒是眾人皆然。
有禮貌的人也許還會記得說聲謝謝,不過妖狐的記憶之中,只有三個人說過這句話!

小女孩嘰嘰喳喳的只說著自己的故事,妖狐不知道該不該主動提起許願的事。

小女孩的話終於告一段落。
妖狐等著小女孩開口問牠許願的事。

小女孩說:我要回家了!明天再來找你!
妖狐看著小女孩天真的笑容,點點頭說聲好。

後來,小女孩果然有空就會跑到妖狐的面前,說說自己最近發生的事情,有時也說說小腦袋裡天馬行空的古怪念頭。

不過,小女孩始終都沒有問過關於妖狐本身的事情。
也許,小女孩真的不在意眼前這個奇怪生物的來歷。對小女孩而言,這就只是一個說話的對象(一個假裝聽得懂的說話對象)。
也或許,小女孩太有自信。
她早已經習慣靠著自己觀察他人。
她很聰明,她很謹慎,她很小心翼翼,她很心思細膩。她觀察力很敏銳,她有天生的第六感直覺,她是堅強又勇敢的大人,她是冷傲獨行的女戰士。

她很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,她認為眼睛看到的才是事實。

不過呢,有些假的東西,不論妳怎麼看都看不出破綻。
因為妳的大腦已經相信了。
而有些明明真實存在的東西,卻必需要妳先相信才能看得到。
問題在判斷,而不止是觀察。
不知道小女孩發現了沒有。

妖狐有時也會主動給小女孩一些幫助,不過因為小女孩沒有正式開口要求,所以「願望」的條件不算吻合,契約並不成立。
於是,小女孩依然有時來找妖狐說話,而妖狐也繼續扮演著她那個「假裝聽得懂的人」。

對妖狐而言,等待其實並不算甚麼。
在經歷了超過千年的歲月之後,妖狐有用不完的回憶,足以讓牠靜下來,默默的看著時間流逝。
對小女孩而言,等待其實也不算甚麼。
在引頸盼望的命運降臨之前,小女孩有數不清的時間,可以讓她肆意揮霍,期待的迎接未來到來。


不過,時間總是不斷前進的。
於是,這個故事也終究是要進入尾聲的。

小女孩畢竟還是知道了妖狐的能力(或者說是牠必須承受的命運)。
至於到底是她運用了自己的觀察得到了答案,又或者是妖狐主動告訴她,大概也不太重要了。
故事發展到這裡,大多數的人們應該也就只關心結局了吧!

小女孩站在妖狐的面前,靜靜的看著牠。
那雙明亮深邃的漂亮大眼睛,再度把妖狐的身影清楚的印在裡面。
不過,這次妖狐的身影不再籠罩著一層迷霧。
就像試圖抓住的記憶,牢牢地刻印著。

妖狐看著眼前的小女孩,微微的笑了。
看著那雙明亮深邃的漂亮大眼睛,妖狐又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清楚的印在了裡面。
不過,妖狐這次很清楚,那眼睛裡的身影雖然還是那麼孤寂,但是,卻是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。

妖狐知道,離別的時候到了。

妖狐開口對小女孩說:「說出妳的願望吧!我會替妳實現的。」
小女孩說:「那你呢?」

 

“我沒事,過一段時間自己就會好了!”

 

一段時間是多久呢?
也許,一個晝夜的交替變換就是重生。
也許,一段感情的記憶始末就是永恆。

那麼,一百年!


小女孩終於還是開口說出了她的願望。
當小女孩說出了她的願望之後,妖狐在剎那間突然明白了那個無解的難題究竟代表著甚麼意義了。

 

妖狐悟了。
如來笑了。
故事說完了!

 

其實,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。
只是說完了。
故事有時候不一定要知道結局。
知道結局的故事有時很容易讓人覺得遺憾、嘆息、不解、困惑,甚至悲傷,難過或心碎。
不知道結局的故事,我們可以想像著它各式各樣的結局。
開心、愉快、圓滿、美好,又或者精彩、刺激、溫暖、睿智或感動。

虛幻世界裡的故事比起真實世界裡的故事總有一個好處,那就是我們可以輕鬆的修改故事走向,我們可以決定任何結局。
在現實世界裡,這是一種對命運的抗衡,很辛苦,卻也因此讓人體悟生命。
在虛幻世界裡,這是一種對生命的浪漫,很美麗,卻也因此讓人感嘆命運。


至於到底小女孩說了甚麼,還是留給我們自己去了悟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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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個故事到底想要說甚麼呢?」
「佛曰:不可說!不可說!」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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